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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被敌国暴君宠幸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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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被敌国暴君宠幸了 第18节
      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。
      赫连异也提出了他这次来的目的,是希望赵琨可以允许他的王妹签下和离书,和他一起回乌孙去。赵琨自然是允了,又聊了大半个时辰的闲话。
      到最后红炉里煮的美酒都饮尽了,赫连异踉踉跄跄起身来,拍了拍韩桃的肩膀。
      “我当初说了,我赫连异认你这个兄弟,”酒力发散,他眼睛微红,“但我这兄弟没当好。”
      “赫连异,你醉了。”韩桃怕他多说些什么,站起身来。
      “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走?”赫连异大声说道,“为什么韩武礼都这样对你了,你还要留在那里?你是傻子吗!”
      赵琨的眼神一下就变了。
      韩桃看向赵琨,他知道赵琨定然开始好奇了,但他不能让赵琨知道这件事。他急急推赫连异去,一边看向四围,对上空青的眼投去求助的目光。
      赵琨眼神冷厉下来。“让他说!”
      “赵琨!”韩桃急得几乎要扑上去。
      “赵琨也是,说什么此生不见,竟真的就不管你了,”赫连异掰开韩桃的手,高声道,“有什么不可以说?有什么不可以说?”
      “我是不知道你和赵琨闹了什么误会,但你之后选谁不好要选了韩武礼?你们俩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到这个田地吗?”
      他醉了酒不管不顾,早已把韩桃的叮嘱抛掷脑后,又再次拍掉韩桃来拦他的手。“我是不该说,但是我真的很想说。”
      “要不是当初你写信说你在南——”
      啪一下,空青一个手刀,干脆利落地打晕了赫连异。
      砰一声,赫连异摔在了地上,殿内一下就安静下来,韩桃喘息未定地后退一步,有些乏力地撑上了桌子。
      “陛下,赫连王子醉了,”一旁空青半跪了下来,“殿下如今急成这般,只怕也有难言之隐,如今光殿内伺候的仆婢就有一二十个,若有什么事,还是等赫连王子酒醒了再详细问才算清楚。”
      空青是怕赫连异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今日在殿内的众人都保不住性命。然而她确实是帮了韩桃,韩桃感激地看了空青一眼,转头对上赵琨沉沉的目光。
      那目光幽深而不可知,隐隐淌动着的阴鸷,是近乎要将他拆吃入腹般的幽暗。
      赵琨在隐忍,隐忍怒意。自从听到韩武礼这三个字之后,赵琨便开始不对劲了。
      赫连异知道的,赵琨都知道,而赫连异不知道的,赵琨知道的更多。
      韩桃对上这目光,心中犯着战兢,开始疑心是不是在宫门口赵琨就发现了不对,才会在席上故意灌赫连异酒,以此套话。
      目光流转间,两人都没有出声。
      “都下去,”许久,赵琨才开口道,“请赫连王子下去休息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众人这才如蒙大赦般退下,三四个小黄门合力抬起赫连异往偏殿搬,连带着桌上的饭菜都开始撤掉,碗盘碰撞叮当响,被搬起的赫连异发出哼哼声,宫婢宦官鱼贯般往外涌去。
      韩桃的手撑在桌边,有些惊慌地看着,却也说不出阻拦的话。
      空青是最后离开的,直到临走前两个宫婢关上了殿门,“吱呀”一声,四围就没有声音了。
      好似一瞬间的事,殿中就空荡下来,只留下赵琨与韩桃两个人。赵琨又定定看了韩桃一会儿,没有说话,缓缓起身来。
      “我不知道,”赵琨站在饭桌的另一端,好像隔了一段距离就变得无比遥远,他也不再自称寡人了,“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要比五年前你对我做的还要可怖,以至于你铁了心要瞒住我。”
      韩桃看着,这世上谁人都可以知道,唯有赵琨不可以。
      他只是不想在赵琨面前丢了脸面,更不想赵琨因此而自责难过。
      “今夜你不对我说,明日等赫连异醒了,我也有的是法子叫他说出口,”赵琨看着他,摊了摊手“你非要我从他口中问出答案?”
      “能瞒一会儿,便是一会儿。”
      韩桃只说了这一句话。
      烛火映照着他面容,几分病美人相,捧在手心都怕碎了,然而这眼神还是如从前一般透着执拗。
      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肯说。赵琨气笑了,笑得都要别过头去,他招了招手,嗓音中带着冷淡。“过来。”
      隔着饭桌的距离,赵琨的手指骨节分明,伸手招他过来的动作,分明带着怒意。
      韩桃顿了顿脚步,手指摩挲过桌沿,却还是缓缓地,一步步走近去。
      赵琨站在原地,看着韩桃走来。
      “承恩侯,”赵琨一字一句唤他道,“你是真的不喜寡人,不喜到连装装样子都这般难?”
      “赵琨……”韩桃回答道,嗓音很轻,没有犹豫,“我喜的。”
      “你说什么?”
      韩桃一点点贴上赵琨,贴得有些紧密,仿佛这样才能得几分安心,他的手自赵琨腰间穿过,还是自来齐国宫中以后,第一次这般主动。
      “别问赫连异了可不可以?”韩桃抱住他,嗓音有些低哑,“我很难过,你可不可以,不要问了?”
      第22章 然后还是说了
      怀里的人紧紧抱住他,像是迷失的羊寻求几分安慰一样,赵琨低下头来,许久后,喉结才微微一动。
      然而终究没有答应。
      “寡人也很好奇,”赵琨说,胸膛微微起伏着,一把推开他,“想知道,什么事能叫你堂堂七皇子难过。”
      ·
      烛火惺忪,韩桃抬起头来看向赵琨,能闻到赵琨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,他被推得松了手,一下踉跄后,低下头缓缓吐出气来。
      “你这样扮可怜也没用。”赵琨语气淡淡,却没有再推开他。
      “你真要知道吗?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帝王眉目冷厉,似乎想将他的心剖开,看看这方寸之间有没有自己的位置,韩桃的心口酸涩地发着麻,指尖揉皱了那锦衣华服,最终垂下眼睫。
      他若说了,又该说多少。
      赵琨的性子他最是清楚,往事纠葛如藤蔓缠绕理不清,他说得越多,赵琨伤得也越多。
      巴不得日子能浑浑噩噩过下去,哪怕赵琨将他囚在身边一辈子,他也甘之如饴,只求赵琨不再问及。
      赵琨在等他回答。
      韩桃低低开口道:“陛下还记得,南燕都城那家最大的南风馆叫什么吗?”
      “忘了。”
      “它叫,琼玉馆。”韩桃缓缓偏过头,他凑近去,唇瓣浅浅贴着赵琨耳垂,几分温凉。他轻轻道,“你离开南燕的第二年,也是我写信给赫连异的时候……”
      韩桃的语气几分残忍,低哑着嗓音说:“我被韩武礼送入那里,半年的时间。”
      赵琨的眼倏然一凝。
      “你说什么?”
      贴着耳垂的唇,稍远了些,只剩说话时呼出的气,热热地呼在耳边。韩桃的眼睫微颤,声线却仍是平静。
      “半年的时间,应当是六个月零五天……我曾写给你十四封信,但是全部石沉大海。我猜你是没有看见的,因为我想,你若知道了,会来救我。”
      “承恩侯——”赵琨的声音沉了下来,他转过头来看着韩桃,一下推开那搂腰的手,狠狠攥住了韩桃手腕,眼中带着不信。
      他以为韩桃是在故意气他,又像从前那样故意骗他。
      然而韩桃被推得后退一步,却只是微偏头几分脆弱地注视着他,像只受伤了的鹿,将自己心底陈年的伤疤再次撕开,撕出鲜红的血肉来给他看。
      “你不是想知道吗?”韩桃眼尾泛红,“陛下,赵琨,你不是想知道吗?为什么现在又不信了。”
      “韩桃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!”
      韩桃却只是摇摇头,紧紧抿唇憋着声往后退着,看着赵琨的视线越发模糊。
      这是他第一次在赵琨面前如此失态,而赵琨看着这样的他,一下如坠冰窖,心中又如火烧一般,攥紧拳头熊熊焚着烈火,直发怒意。
      “韩武礼下令,你就心甘情愿地去南风馆那种腌臜地方,”赵琨一步步走近他,一字一句道,“你说你写信寻我,为什么赫连异去了,你却不跟着他离开?”
      “韩桃,你如今在我面前又哭什么!当初不是你自己选的路吗!”
      “赵琨——”韩桃试图平复住自己的情绪,他摇摇头嗓音很沙哑,垂下头却又控制不住,攥紧手指,连着肩膀都在轻轻颤动。
      “我不是故意的,赫连异那时候被发现了,韩武礼以两国邦交威胁,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挑起战乱。”
      他看向盛怒的赵琨,无助地摇了摇头。“但我是真的,真的不想待在那种地方。”
      堂堂七皇子殿下,如何会愿意受着鞭挞,被迫学习红倌的技巧,在南风馆那半年如同韩桃的噩梦,成了心底的一处幽暗。
      赵琨只当是韩桃在南风馆接了半年的客,只单想到这一点,他的骨髓仿佛都要寸寸开裂,恨不得将韩武礼手撕了去。
      “他怎么敢如此羞辱于你,”赵琨的话中散发着冷意,“你当年既背叛寡人,早早投入他的怀抱,就是这一点,他也该对你好才是!”
      “赵琨!”韩桃却嘶哑着嗓音,“他不会对我好的。”
      以桥正里
      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      “他……不会乐意见我逍遥。”韩桃也不想再当着赵琨的面撕扯自己伤口。“你知他秉性,我只求你……能够信我。”
      韩桃有多厌恶南风馆里所经受的一切,就有多不愿意在赵琨面前提及,如同在皓皓明月面前显露自己的污秽。
      袖子被一把甩开,赵琨攥住他的手。韩桃抬起头来,四目相对间,眼睫还沾着泪,无助地看着他。
      “赵琨,陛下——”
      “寡人不问了,”赵琨的眼神已经布满阴鸷,“南风馆的一切,寡人都不会再问。”
      声音渐渐沉下,韩桃红着眼,一点点伸手来想要抱住赵琨,赵琨也任他抱着。他逐渐卸了身子力,埋在赵琨怀里。
      ·
      他曾是南燕的七皇子,是当年凭着赵琨所教一切,逐渐受老皇帝重用的七殿下。
      当初韩桃第一次步入朝堂时的风姿叫众臣惊叹,他一身朱红官服被赵琨亲手画下,坊间临摹的画册因此被抢买一空。
      和亲之事后,是赵琨教他逐步登上无限风光之位,此后他奉老皇帝命赈灾,随太子祭祀,入朝堂六部不论做何事都无一点失误。
      母妃像是因此对他多看了几眼,连着老皇帝都开始重用他,想要将他培养成太子的左膀右臂,待百年之后替韩武礼打理朝堂。
      因此他入朝出宫,见他之人无不行礼称呼一句七殿下,他清冷站在高处,就有无数逢迎之人对他溜须拍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