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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执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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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一副笑容 一滩血跡
      纵使以念餵养会削弱自己的存在,但这一刻,李妞儿得到了心甘情愿的理由,一份关心足以让她为此付出代价,即使飞灰湮灭她也想再次藉着温热的身躯触摸眼前人。
      李妞儿无声的笑了笑,拨开赵映的手向林茹眉心一点,可手还未碰到眉心她便消失不见。
      赵映见事态不对当即起身往外走,一隻微凉的手抓住赵映的手腕,一回头就见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,眼睛的顏色是再熟悉不过的红。
      此次附身让李妞儿感到些许不适,明明还未将念注入便被一股力量拽了回来,与之前不同,这次她总感觉使不上力,好似跟这具躯体融为一体,再无隔一层操纵的感觉。彷彿皮影师成了皮影使其自行动了起来,自此再无皮影师操控时的轻松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厚重感。
      临近傍晚,张嬤嬤再次端着汤药出现,已经犯过蠢的世子依然积极端过药,一口一口的往世子妃嘴里送,边餵药还不忘贴心的让张嬤嬤先行回去。张嬤嬤看赵映如此懂事,叮嘱几句随即离去。
      张嬤嬤前脚刚走,赵映后脚就将手中的药倒进一旁的盆栽中,好似方才一口一勺积极餵药的不是他。药洒落的声响配合着醒来起身的李妞儿默契十足,事实上,方才赵映手中的勺子并没有药,但因角度问题未让张嬤嬤察觉。
      看赵映这回终于较为机灵,让李妞儿很是欣慰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夸。
      经张嬤嬤这么一闹,李妞儿不愿再受人宰割,为了不再喝药也为了完成段离吩咐的事,李妞儿暗暗下决定。翌日,世子妃再次甦醒,醒来后却不像先前那般总是和和气气,而是直接嚷嚷着要回娘家。虽说闹,可话却是有理有据让前来劝解的人无从着手。
      世子妃摔碎了张嬤嬤送来的汤药大喊着「喝药!笑话!本世子妃身子如此虚弱,以致于需要调养究竟是拜谁所赐?你们难道不知道吗?」
      「这一天天的就只知道送药调养,难道不知药是三分毒吗?这才刚进门就屡屡遭罪!身子骨能硬朗吗?不管!本世子妃要回娘家!」就见世子妃单手扶着床沿支撑虚弱的身体一口一个指控。
      「哐!」一地花瓶碎片;一旁连声劝解,孙夫人听完张嬤嬤转述世子妃近况后,再也克制不住怒火,心里全是对她的咒骂却只能允了她回门。
      毕竟世子妃至今仍未回门实属不妥,加上世子妃所言句句在理,倘若此刻将人留下可能会招人非议。思及其中利弊,孙夫人咬牙切齿的吩咐张嬤嬤前去准备,务必让世子妃体面回门。
      大清早,一辆马车从护国公府出发后头跟着一眾抬着箱子的僕役,一行人浩浩荡荡停在林府门前。得知世子妃今日回门,林县令早早率人在门前等候,马车方停妥县令连忙上前迎接,只见世子小心搀扶世子妃下马车,对于县令的寒暄则是不冷不热的应着,始终没拿正眼瞧对方。
      县令像是未察觉世子的疏离依旧热情招呼,陈夫人则显的有些拘谨,几次开口试图将世子妃接走,好让县令能有更多机会与世子攀谈却屡屡失败。可能是陈夫人过于拘谨王姨娘出于好意,也可能是她思女心切顾不得外人在场,说了些客套话就将世子妃拉至一旁。
      突如其来的插曲使得一向得体的世子变了脸,正欲开口质问,就见世子妃使了眼色随即与王姨娘一同离去,留世子一人独自面对狗皮膏药般的林县令。王姨娘带着世子妃回到出嫁前的闺房,闔上房门转身便絮絮叨叨的问起世子妃近况。
      早有准备的世子妃面对王姨娘的询问泰然自若的应着,可她忘了如今面对的是林茹生母,而林茹又是个骄纵蛮横的娇小姐,虽说女子嫁为人妇多少都会有所改变,但总会带有一两分从前的习性。
      眼前的世子妃举止谈吐不像从前却有着林茹一样的脸,即使王姨娘隐约觉得有异,但想着护国公府那样的高门大户,要想平安不有些改变是不可能的,便按下心中疑惑一心想与之亲近。
      这头林县令仍扒着世子套近乎,殊不知,世子心里早将他视为卖女求荣的草包,根本不愿与他相处,找了藉口便自行离去。
      赵映在府中转悠想起许久未见的苏瑶,估摸着李妞儿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便决定先行探望,怎料却未闻好消息反倒见端倪。
      苏瑶在服药后逐渐好转,先是甦醒而后能下床行走,可自此之后未见她日益康復,反倒依旧面色苍白、身子虚弱,本以为是因大病初癒仍未恢復,不料此刻上门的赵映却发现问题所在。
      「段离,苏瑶这样子⋯⋯不像是快病癒的样子,反倒是像⋯⋯病入膏肓全靠丹药吊着一口气⋯⋯」段离听闻沉默不语,起身将先前王姨娘送来的药与大夫开的药单,悉数交给赵映请他调查是否有问题。
      赵映吩咐几句将手中东西全数交给黄莲,待她离去赵映见努力克制情绪的段离似乎已达极限,双眼通红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容顏,伸手轻抚毫无血色的脸颊、细细描绘着轮廓,眼中满是眷恋,最终手握成拳极力压抑心中怒火。
      这一刻,赵映明白了苏瑶在段离心中的份量,也读懂他眼中的情感。而那双通红的眼让赵映想起一个人,一个让他经歷与段离相同情绪的人;一个让他明白男女之情的人,只是现下段离似乎未意识到这份怒火背后的情感,只愿段离明白时一切不会太迟。
      不多时,黄莲匆忙回到房里,始终望着苏瑶的段离终于转头看向前来稟报的婢女,眼中的暗红已消失无踪,瞳仁成了平时黑如墨的样子,只是锐利的眼神仍让黄莲心里发怵,强押着心头恐惧,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。
      「世子,这药都没问题,前者是清肝解毒,功效是清除体内毒素,用于中毒者;后者是养身健体,功效为调养体魄,用于体质虚弱者。只是⋯⋯这两种药相剋,若单独服用皆是良方,可二者相加则极为伤身,且⋯⋯两相服用弄不好⋯⋯会死人的⋯⋯。」
      黄莲顶着渗人的视线越说越小声,说到最后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眼中杀意,本该因稟报完而如释重负的黄莲,如今只能颤颤巍巍等主子吩咐。
      周遭氛围变的越发压抑无人出声,除一心想离开的黄莲外,另外两人皆难以揣测,赵映一副若有所思,而段离则面无表情望着床上的人。最终段离不发一语起身离开,留下赵映主僕二人守着苏瑶。
      「碰!」房门被一脚踹开,正与王姨娘虚与委蛇的李妞儿,怎样也没想到交代她稳住王姨娘的段离会破门而入,而王姨娘也没料到段离会在这时找上门。
      不待两人反应,段离上前掐着王姨娘的脖子缓缓上举,就见她双脚渐渐离地、双手拼命挣扎,手一松满脸通红的妇人当即摔倒在地。大口喘气且咳嗽不止的王姨娘,还未来得及开口质问便一脸惊恐的瞪大的眼珠,盯着步步进逼的段离。
      再后来,除了李妞儿再无人知晓房内发生的一切,只见从房中出来的李妞儿不停的颤抖,走在前头的段离跟个没事人一样用帕子仔细擦拭双手,期间只说了句话「都听到了,剩下的自己处理。」末了随手将沾染污血的帕子一丢大步离去。
      回到客房的赵映,进门就见坐在桌边捧着热茶瑟瑟发抖的李妞儿,不知发生何事的赵映见她连话都说不完整,只好先安抚她的情绪。
      赵映掌心的温度一下又一下的透过后背传来,让受到惊吓的李妞儿逐渐冷静下来,可当赵映问起发生何事,好不容易平復的李妞儿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。最终赵映仍未能明白究竟何事发生,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。
      当晚,一道声音自李妞儿脑中响起,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谁,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人皮披久了忘了本性,把自己当人了才会连害怕都如此真切,还是因为今日的恐惧过于深刻,不论是人是鬼都难以承受。
      冷静下来的李妞儿想起了为何而来,也想起那个曾经笑容满面的姑娘;那个总是想为她打报不平的姑娘,王姨娘死前的话她听到了剩下的路她自行走。
      翌日一早,一直找不着王姨娘的婢女,终于在二小姐的闺房发现了人,可一声尖叫似乎预示着找到的人凶多吉少。
      大片飞溅的血跡佈满整间房,刺鼻的血腥味在空中瀰漫,倒卧血泊中的人面目狰狞,瞪大的眼珠似乎欲夺眶而出,张大的嘴彷彿受到极大惊吓,想放声大喊却来不及出声,而护在心口的双手下却是空空荡荡。